一个神秘且带有刺激气味的院落的背后,竟然埋藏着一个生产、销售伪劣农药的黑窝点。经过滨州警方一年时间的追缉、深挖、彻查,共抓获了37人,涉案金额1.6亿元,捣毁生产销售黑窝点26个,调查取证580余人,涉及全国12省96市,民警行程20.8万公里,案卷40余本。如今,这个遍布全国的生产、销售伪劣农药犯罪网络被连根拔起。
神秘院落传来刺鼻气味
2019年11月初,滨州市公安局滨城分局市东派出所辖区一个神秘的院落进入了村警王俊国的视线:这是村子西北角一个独立小院,院子大门紧锁,院内有居住的迹象,并传出阵阵刺鼻的味道,还伴有机器的低鸣声。他进一步打问周边的邻居,得知他们是外来租户,很少外出,和周边邻居也不来往。
王俊国赶紧把这个特殊情况报告了辖区民警。派出所立即派出无人机在上空观察,并安排警力在外围盯靠。民警进一步发现,进出车辆也很神秘:院内有货车和面包车各一辆,每次进出都用油毡布盖得严严实实,偶尔能窥见车上拉载的是编织袋货物。
综合几天外围调查情况,民警初步判断这是一个制造假农药的窝点!
80万张商标涵盖了300多种农药
经过前期调查,基本摸清了院内人员情况和活动规律。为防止打草惊蛇,派出所每天安排警力在外围便衣盯守,等待抓捕时机。
2019年11月13日,“前线”发来消息——院内再次开工!滨城公安分局立即组织20余名警力集中对院落进行查处。按照抓捕方案,各组警力分工有序,行动迅速,雷霆闪电般冲入院内。此时,几名工人沉浸在“生产状态”,正在机器旁配料、灌装,对眼前的一切完全没有察觉。抓捕小组当场抓获胡某等共5人。
小院内的情景,却让大家有些意外:除了生产农药必备的几台机器,墙边堆放了大量原料、成品、包装箱,包括百菌清、代森锌、戊唑醇等50多个品牌农药成品1000余箱、半成品200余箱;制作农药原材料3000余袋共十余吨;各种假冒农药注册商标300余种合80余万张……
经过初步研判分析,这是一个特大生产、销售伪劣农药犯罪团伙!
为扎实做好基础工作,刑事科学技术民警先期对现场进行了细致的勘查、采样,逐一提取痕迹物证,对全部涉案物品进行清理。在清点扣押时,专案组租用了3辆货车交替搬运,足足用了3天,扣押的物品摆放了整整一层楼。
近千条物流记录发往数十个城市
突审工作同步展开。
胡某最先开口:“我是老板,他们都是我雇佣的短工。”当民警进一步问到农药价格、销售渠道这些具体内容时,他却支支吾吾,答非所问。其他嫌疑人不是态度恶劣,就是务工时间短,供述的实情十分有限。
通过侦查,民警有了新的发现:自称老板的他既没有与购货商的联系记录,也没有交易金额记录。这些都与“老板”身份十分不符。当民警再一次质问,难以自圆其说的胡某终于交代,“老板”另有其人,就是他的女婿李某明。
而此时,李某明听到消息,已经闻风而逃。民警立即将其列为网上逃犯。2天后,主犯李某明在广西南宁火车站落网。
证据调查组也有重大进展!通过搜查,民警在院内发现了几张物流单据,进一步通过物流公司查询,发现了近千条物流信息,都是一年内发往全国各地的记录,涉及广东、海南、云南等十余个省数十个城市。
一名嫌疑人需要筛查的单据就有2麻袋
李某明具有很强的反侦查意识。得知胡某被捕的消息后,他仓皇逃窜,切断了与所有人的联系。面对民警的讯问,他态度强硬,拒不承认,以为这样就能逃避打击。
但是,再狡猾的狐狸也斗不过好猎手!专案组民警不放弃任何一丝机会,经过缜密的查找,终于在一个隐藏的文件夹发现重大线索:里面详细罗列了2014年以来李某明销售假农药的交易记录!
账目比对的结果令人瞠目——2014年以来,李某明搭建的销售网络错综复杂,涉及广西、广东、海南、云南等全国12个省份96个城市,下游经销商40余人,涉案账户2000余个,涉案总价值达到了1.6亿元!其中,联系最密切的是广东省,他生产的假农药几乎覆盖了所有村落、门市部。
在铁的证据面前,李某明终于认罪伏法。
通过物流、交易记录,专案组继续深挖彻查。由于整个犯罪团伙呈网状分布,工作量几乎是几何倍数量。一次,民警在广东查获嫌疑人张某时,为了落实涉案金额,他们找出了2014年以来的进销货单据,竟有两麻袋!在海量单据中,他们一张张寻找与案件有关的信息,一个数字一个数字计算犯罪嫌疑人的涉案价值,经过8名侦查员近7个小时的奋战,从中梳理了1000余张涉案进销货单据。而这样的工作量,几乎每到一处都是如此………
历时一年时间,专案组抓获犯罪嫌疑人37人,其中批捕7人,取保35人,起诉37人,捣毁生产销售黑窝点26个。至此,“11.13”生产、销售伪劣产品案实现了“全链条”打击,伪劣农药的生产源头被依法捣毁,农资行业一个“毒瘤”被彻底清除,全案成功告破。
80亩沙糖桔颗粒无收
李某名如实供述了自己的犯罪行为。
经审查,李某明,男,40岁,广西南宁人,大学学习农业化学专业,曾在某化工企业工作,十分熟悉农药生产、销售、运输流程。在企业工作时,他发现了“商机”,在利益的驱使下,他利用所学知识,在没有获取农药生产许可和经营许可的情况下,冒用他人登记证号,通过低浓度原料以次充好、以假充真,灌装数百种假农药,贴牌卖给下级经销商。他早期一直在广州活动,来到滨州后仍不收手,继续从事犯罪活动。
因为成本低廉,李某明出售的价格低于市场价近三成。下级经销商为了赚取高额的差价,明知李某明没有生产、销售的资质,仍然大量购货,更有甚者结合农药出售行情,主动提出“造假”需求,再以和市场价基本持平的价格卖给农药门市部和农户。
由于农药掺假,大大降低了农药杀菌的药性,极大损害了农户的利益。专案组在调查过程中 发现,云南的一位农户种了80亩沙糖桔,因为喷洒了李某明的假农药,导致颗粒无收,损失达50万元。
一个月时间抓获13名嫌疑人
案件成功侦破的背后,是全体参战民警艰辛的付出。
案件初始,滨州市区两级公安机关高度重视,副区长、分局局长傅成松定期组织召开案件调度分析会,市局相关部门大力支持,帮助案件定性、技术指导及协调推进。为彻底查清团伙构成及生产、经营、运输模式,真正实现“全链条”打击,分局抽调几十名精干警力组成专案组,各业务警种同步上案,密切配合,案件侦办有序推进。该案也得到了市区两级农业农村局的全力配合,他们在专业领域给予了技术、信息、鉴定支持,为案件顺利侦办提供了帮助。
李某明多年筹谋,虽然从粤来滨,但关系网络一直维持着,团伙成员遍布全国各地。为连根拔除“毒瘤”,今年5月疫情刚刚好转,专案组成员立即奔赴全国各地,踏上了漫漫追凶路。
为了落实情况,他们的足迹基本覆盖了我国南方多地——广东偏远的村庄里,贵州蜿蜒的山路上,云南静谧的高原上,广西富有风情的村寨里,海南挺拔的椰树下……都留下了他们的身影。
但是任务在肩,他们无心看风景,一直奔走在路上,整个抓捕行程20.8万公里,调查取证580余人,仅一月时间,就在四个省份抓获嫌疑人13名。
面对庞杂的人员关系、物流单据,专案组以“咬定青山不放松”的韧劲,坚持脚踏实地、心无旁骛。森林警察大队大队长张洪文今年57岁,全程参与侦办,每次抓捕前,都由他先期摸排,劲头一点不输年轻民警;大队长李军妻子孩子都在外地,他长期在外出差,根本无暇照顾80多岁的父母;郭栋在出差期间,两个孩子同时发烧住院,却没能照看一天;张佳腰部受伤,坚持数月出差颠簸;张炜妻子因病住院,照顾家庭的重担都落在年迈老人的身上……每个人在行动中透出的干劲让人感叹,令人动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