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11月1日,苏州市公安局吴中分局端掉假康宝莱生产窝点。本文图片警方提供
苏州市吴中区的一栋四层豪华别墅,平日外人无法接近。没想到,这里却潜藏着一个制售假货的黑作坊,一层堆放原材料,一层生产包装,一层用来囤放假冒产品,宣称“美国进口”的假康宝莱保健品的生产、包装、销售都是在这里完成的。
“售卖数百元一罐的美国减肥奶昔,生产成本仅几十元。”36岁的老丁在高额利润的诱惑下,自行制作配方,甚至还边调试边试吃,生产以减肥奶昔为主的多款假冒康宝莱保健品,其月销量超过千瓶,产品发往广东、江苏、浙江和山东等地的分销商,再经由这些二级商家转销全国十余个省、市,月盈利超过10万元。全链条涉案全链条案值有可能超过亿元。
12月11日,苏州市公安局吴中分局针对该案召开新闻通气会。澎湃新闻(www.thepaper.cn)从苏州市公安局吴中分局获悉,日前,苏州吴中警方一举端掉该制售假团伙,抓获21名犯罪嫌疑人,查获假康宝莱成品半成品原料近2吨,12人被刑拘。
制假老手自制配方,怕出事查专业文献
据苏州吴中警方相关人士介绍,11月1日,警方在苏州吴中招商小石城的一栋四层高档别墅里,查获了假康宝莱成品、半成品、原材料近2吨,查扣相关外包装材料和物流单据,涉案金额以千万计。
吴中分局治安大队民警钟志豪称,经过调查,幕后操盘手是1981年生的老丁(化名),大专学历,曾涉足通信、保险、红酒、化妆品、食品、玩具等多个行业,也开过公司。
2014年,身材肥胖的老丁因为减肥结识康宝莱,遂租下一栋四层豪华别墅,开始闭门造假康宝莱。
康宝莱系营养和体重管理的美国直销企业,没有美国康宝莱的授权许可和生产资质,没有工商营业执照和经营许可等法律手续。但老丁开始自创配方,并调动资源为生产、包装、销售“一条龙服务”。可是带着老丁“烙印”的康宝莱,从配方、标签到包装全是假的。
配方是老丁根据正品配料搭配反复调试出来的,凡是市场上难找的、昂贵的配料,他就用味道相似的廉价配料来替换。
“光是奶昔,我就买了30多种对比,起初调试出来的跟正品口味差不多,但重量一样,体积只有正品的一半。”老丁供述,女儿吃的饼干碎点醒了他,他寻思将饼干粉碎混合进假康宝莱。于是又买来十几种饼干试验,恰好市面上有曲奇口味康宝莱,他就选用曲奇饼干碎,调试出五种口味。
苏州警方查获2吨假康宝莱成品半成品原材料,嫌犯自制配方,手工灌装贴标,所有环节都造假。
老丁边生产边试吃,但也怕吃出问题闹出人命,为此他查了很多专业文献,配制原料。为安全起见,起初他只让父母给他干活,后来经同行熟人介绍,招募了残疾人和90后。
配比混合、搅拌均匀、磨成粉末、分装贴标,这些土法子生产出的粉末,被包装成具有排毒、减肥、提高免疫力等诸多神效的“美国产”康宝莱保健品。
民警钟志豪提供的美国康宝莱品牌方鉴定书显示,这些均为假冒产品,均不符合产品标准,如“葡萄籽灵芝孢子粉胶囊”,在钾和镁的含量上与标准产品严重不符,奈沃科粉仅肉眼就可判断是假的,长期服用,将会对人体健康产生严重危害。
假货成本几十元,转手卖到数百元
苏州市公安局吴中分局郭巷派出所民警杨剑飞向澎湃新闻透露,假康宝莱研制“成功”后,老丁迅速打开市场,从月销300多瓶增至1000多瓶,其生产成本仅需几十元的假货,售卖价格达到数百元,每月纯利润超过10万元。
警方审讯进一步发现,老丁是个制假惯犯。他曾是某著名国际直销品牌的中国经销商,因利润空间大,10年前自立门户开始制假,其“马仔”阿彪(化名)因制售假被抓,判了三年有期徒刑,但未供出老丁,当时的技术条件也没能锁定老丁。
此间,制售假团伙所有人主动切断联系。直到老丁做假康宝莱风生水起时,阿彪才“嗅”了过去。
虽是阔别重逢,但已不是“生死兄弟”,老丁从始至终防备这位昔日“誓死保卫大哥的小弟”,象征性地分点小生意给阿彪。刚开始,老丁只将自己所用的空瓶、标签发给阿彪,让阿彪自找原料,灌装、贴标、销售。
不到一个月,阿彪突然失联,老丁意识到风险,迅速收手,换电话、切断所有联系,怕自己被供出来。他一边悄悄考察市场一边望风,确保制售假黑市并无动荡,才继续在别墅的黑作坊生产。
原来只是“虚惊一场”:阿彪只是电脑丢了,但电脑里的核心资料和庞大销售网络并未泄露。三个月后,阿彪又来见老丁,此时黑市上又多了几种口味的假康宝莱。
彼时,阿彪重操旧业,已与昔日大哥老丁难分伯仲。这对曾经的制假“黄金拍档”开始各立山头,二人互不透底,互为上下线,一边合作一边竞争。
阿彪这边的销量一路上升,他反过头来把半成品的原料发给老丁,指挥老丁灌装、贴标,再回寄给他销售。据老丁交代,一直以来,阿彪均未让他接触销售网络的下家。殊不知,阿彪觊觎已久的湛江市场,七成份额早已被老丁蚕食。
原来,老丁悄然招来一批工人,扩大生产线,销往全国,其中湛江、广州、山东的三大客户拿货最多,主要走批发,线下售假难以查证。据警方透露,这些假康宝莱保健品是通过二级卖家转销全国。
隐藏在四层豪华别墅内的假康宝莱生产窝点,一层堆原料,一层生产包装,一层囤货。
康宝莱、阿里将联合起诉售假卖家
据苏州吴中警方透露,阿彪则主要在淘宝、拼多多、国美网等多个网上平台销售假康宝莱。
阿彪向警方供述称,他用老同学、邻居的身份证注册淘宝店,又找来同学的母亲和老婆的身份证,注册支付宝账号。虽然费尽心思,但被多个顾客投诉卖假货后,他的淘宝店很快被封。阿彪试图换“马甲”开店,但始终未果,“淘宝不允许多个关系人的同类型店铺同时对外出售产品的”。
阿彪供述,拼多多主打团购,“我们经常在拼多多上放带有‘海淘’字样的图片,宣称卖的是美国产的康宝莱,其实进货地就在苏州。”
2017年11月1日,苏州、南京等地百余名民警联合出动,数十名犯罪嫌疑人悉数落网,其中就包括阿彪和老丁。至此,这个制售康宝莱的团伙落幕了。
随即,一条制售假冒康宝莱品牌系列保健品的犯罪产业链全部浮出水面。
据苏州吴中警方透露,经过调查,至案发,老丁等人通过自行购买蛋白 粉、饼干等制假原材料及生产、包装工具和材料,在租赁的别墅内,通过自行混合原料、灌装后贴标,仿制成“康宝莱”品牌旗下系列多款食用保健品,后通过快递、物流等形式销往广州、湛江、南京等地,提供给分销商,分销商再利用网络零售、交易品台进行分销,销售网络涉及10余个省、市,涉案金额近两千万。
在新闻通气会上,苏州吴中警方称,本案犯罪嫌疑人普遍具备一定反侦察意识,其中制售假惯犯更是具有很强的逃避追查打击、销毁证据的能力,给警方办案、取证造成一定困难,阿里巴巴大数据技术对侦破本案起到重要作用。
办案民警杨剑飞称,在大数据时代,任何蛛丝马迹都难逃法网,惯犯反侦察能力再强也无济于事,警方可追根溯源,复盘整个错综复杂的犯罪网络,追查到底。
对于不法分子制售假货,美国康宝莱品牌方代表及阿里巴巴平台治理部均表示,不仅制假者应受到法律的制裁,售假者也应受到惩罚,为此,他们将联合起诉售假卖家。